庄先生道:“其父其母颇有本事,虽是农家,并不贫苦。他进学之年,也才六岁,如蓉宝一般大的年纪。守心,你太过苛责了。”

    钱先生蹙眉,对于庄先生的话显然不认可,两人的见地不同,谁也没办法说服谁。

    对于钱先生来说,堂堂男儿,读书须刻苦勤勉,将来科举入仕,实现自己的抱负才干,才不枉父母教导养育之恩。

    只是多数人并没有读书的天资,纵然再如何勤勉,也走不远,但赵六郎有天资,却懒惰不知上进。

    但庄先生想的是,一个十岁少年,就该坐看云起云散、草长莺飞,眼中有日月星辰,肩上有朗朗清风。

    这才对嘛!

    名利欲望责任,那都是大人该背负的一切。

    若是人从生下来,就注定了他将来要做什么,未免太可悲了。

    这样的人世,不若不来。

    或许还可以反过来问问自己,十岁的时候在做什么?想什么?

    细究起来,多数人还不如其子。

    只是许多人都认识不到,像村里的穷酸秀才,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儿子孙子身上,累累重担,背负之人难以开心。

    钱先生不欲探讨这个问题,只道:“我昨日看了几篇文章,觉得还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庄先生来了兴致,“何人所作。”

    钱先生并未回答,只是风牛马不相及的说了一句,“论讲学,我不如你多矣。”

    庄先生微微思索,便想到他说的是谁,笑道:“守心说不错,我定是要好好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不论遣词用句如何,但道理是讲出来了。”钱先生赞赏,“这般年纪,不俗,不俗啊!”

    “可惜鸣谨不在,那个孩子,有子违的几番风姿。”

    “齐家子,纵是外出求学,将来还是要回归本家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做他一回先生,幸事。”

    钱先生羡慕道:“幼明运道何止于此。”

    庄先生哈哈大笑,“守心怎知是运道,不是我特意为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