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娘看不见沈清棠的脸,却瞧见了抱她上船的郎君,清贵磊落,端的是风流隽秀的好样貌。

    她何曾见过这样青山玉骨的郎君,哪怕他怀里分明抱着个姑娘,也忍不住要邀他上船来。

    于是一面芍药绫纱的团扇掷了过去,她佯装捂唇惊呼,“哎呀,我的扇子掉了,公子能不能帮我捡来?多谢公子了。”

    这是花娘们惯常引诱客人的法子,若拾了扇子便该上船一叙了。

    可惜这郎君甚至不解风情,连看也未看,径直越过那面芍药绫纱的团扇,往船舱去,忽视得彻底。

    那花娘气得直跺脚,“我芍药绫纱的团扇!”

    行船得整整一夜。

    船上备了沐浴的水,也准备了齐全的衣裙。

    沈清棠褪去身上被汗浸湿的衣裳,缓缓将自己沉进水里。没有丫鬟,裴琮之亲自来伺候她,雪白的身子在他手底下轻轻颤,上面斑驳旖旎的,满是他噬咬出来的痕迹。

    她眉眼却不动,是心如死灰后的平静。

    从浴桶出来,只穿单薄的月白亵衣,一头青丝湿漉漉的,就披散着,倚在船舱的小窗上看外面。

    江面很黑,只偶尔有昏黄的渔船经过,星星点点的微光。月色倒是极冷,清凉凉掉下来,落进她眼里,也是一样的清冷。

    腰间缠过来一只手,下巴搁在她肩上,同她一起看这江面风月。

    “这船行得快,明日一早我们便到上京了。”

    她垂着眸,没说话。

    不声不响的模样。

    裴琮之倒是也不在意,两人就这么相依相偎地抱着。

    沈清棠也不知自己是何时昏睡过去,等醒来,是在绵软温暖的榻上。

    船舱里空无一人,她下榻,穿起昨夜搁在案头的衣裳,推门出去。

    外头已天光大亮,船正停泊在渡口。

    也是巧了,今日是平南王府的世子带着新妇回南境的日子。他们也来渡口坐船,正正与承平侯府的船只遇上。

    除去了那桩未能圆满的亲事,两家人到底还有素日的情分在,遇上了自然得打声招呼,以示熟稔。

    谁也没看到沈清棠是何时出来的,江风烈烈,扬起她月白的裙和乌黑未盘起的发,唯有看过来的眉眼一如从前惊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