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道道凄厉声音如同泣血,响彻大殿,他面对尸山血海,面对地狱阎罗般的阴馗离,他攥紧簪子,他头痛欲裂。

    “洛先生。”

    忽然他听到一道稚嫩的童音,转身看去,竟然是私塾里的学生在唤他。

    “善人不得好死,恶人一手遮天,这是洛先生教给我们的吗?恶有恶报,因果轮回,先生不可助纣为虐。”

    洛午舟忽然觉得一双双眼睛都在看他,那是惨死景官儿们的眼睛,是私塾中稚嫩孩童的眼睛,是古圣贤之人的眼睛,是天下世人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求你……求你救救我们。”

    一群男子的声音如泣如诉。

    “杀了暴君。”

    有一道苍老的声音这样说着。

    洛午舟头晕目眩,再一抬头,他已经将簪子抵在阴馗离的脖子。簪尖微微没入肉里,阴馗离一动不动,就那样悲伤地看着自己。

    洛午舟猛地惊醒。

    已是日上三竿,门外的阳光把红门槛晒得暖暖的,有风缓缓从门外吹进来。荷叶端着汤药,惊喜地说:“公子,你可醒了。”

    安公公竟也候在一旁:“洛公子,您可把老奴吓着了。”

    洛午舟怔怔道:“阴馗离呢?”

    “公子,怎能直呼陛下名讳。”安公公五官都要扭在一起,“幸好陛下不在这里。是公子您昏倒前说不想看到陛下,陛下此时在寝宫里休息了。”

    洛午舟抱膝思索片刻,他遣走了荷叶,留下安公公,悄悄问道:“安公公,皇帝治下百姓生活如何?”

    安公公一愣:“这……公子您从江南来,您应该比老奴更熟悉。”

    洛午舟咬咬牙:“我身为双性,后半生几乎都在躲那些掳人的官兵,若不是有学生不小心说出去了,我现在依然躲在那私塾里,终日惶恐。平民百姓提到当朝皇帝,无一不讨论那草菅人命的异样癖好,凡是家中有人被掳者,皆恨不得生啖其肉。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安公公脸上流汗,“老奴只知道,对朝外有大将军出征,对朝中有各路御史总督,各司其职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那陛下每年要掳多少无辜百姓进宫呢?”

    安公公挠了挠头:“老奴只知道有些供不应求,宫内景官儿每日损耗十数人,经年累月,确实不大够用。”

    洛午舟闭了闭眼,握紧拳头,终于似乎下了个天大的决定一般,喃喃道:“安公公,你说得对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安公公没听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