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东明坐在落地窗前,指间的烟头明明灭灭。他眼底泛着青黑,领带歪在锁骨处,衬衫领口还沾着烟灰:“嫣然,先冷静——”

    “冷静?!”柳如烟突然转向丈夫,高跟鞋跟在地板上敲出狂乱的节奏,“监控里清清楚楚,常小天把他拖进顶楼套房时,你那个好儿子就在走廊拐角!他明明有机会阻止!”她猛地回头,指甲指向方城,“你早就知道常小天喜欢男人,故意带方振去那种地方!你安的什么心?!”

    “柳如烟你记性真好。”他忽然轻笑,目光扫过柳如烟发抖的手腕,“不过您该问问方振,为什么常小天的床头会摆着他上周送的翡翠摆件?”看见女人骤然煞白的脸,他继续道,“还有,警方在方振手机里发现的聊天记录——”故意拖长尾音,“‘常少放心,我哥的药已经下在香槟里’,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柳如烟突然瘫软在地,香奈儿手袋甩出去半米远,看着手机上方振的照片神情凄惨:“老方,你看看方振现在的样子——”声音里带着哭腔,“浑身都是……都是咬痕,医生说他被注射了过量致幻剂!他才二十岁啊!”

    方东明指间的烟头明明灭灭,在米色地毯上投下晃动的光影。他盯着柳如烟神经质般绞动的手指,终于按捺不住:“柳如烟,我知道你心疼方振,但别把什么脏水都往方城身上泼。”烟灰簌簌落在他皱巴巴的衬衫上,“方振惹的祸,凭什么要他哥哥担?”

    水晶吊灯在柳如烟突然爆发的哭声中摇晃。她踉跄着跪倒在地,香奈儿手袋甩出去半米远,珍珠项链缠在沙发腿上:“担?!现在整个圈子都在传——”她抬头时睫毛上挂着泪珠,眼影被揉成青黑色,“说方振被常小天那畜生……那畜生给开了苞!”指尖狠狠戳向地毯,仿佛要把耻辱都刻进地面,“他才二十岁啊!以后怎么在圈子里抬头?!”

    方东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领带被他扯得歪斜。他当然知道这事的严重性——今早去医院,看见方振蜷缩在床角,后颈的针孔像道溃烂的疤。常家的人脉网正在圈子里散播消息,说方家二少主动爬上常小天的床,换取商业资源。“够了!”他突然起身,皮鞋碾过满地烟头,“哭能解决问题?现在该想怎么——”

    “怎么?!”柳如烟突然尖叫着打断他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,“你儿子被人糟蹋了!被人从后面……”她的声音突然哽住,浑身发抖地抱住自己,“那些视频要是流出来,方振这辈子就毁了!”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板上,“老方,你听见没有?他被人拍了视频!”

    “你倒是说话啊!你平时不是最会处理烂摊子吗?!”

    “小振说他被灌了药,说他反抗不了。”柳如烟突然笑起来,笑声里带着哭腔,“老方你知道吗?护士说他身上的咬痕有十七处,后背全是指甲抓的血道子——”手指突然指向楼梯,“而你那个好儿子,昨晚明明看见常小天拖他进房间,却转身就走!他就是故意的,他就是要毁了方振!”

    窗帘被风掀起一角,阳光恰好照在柳如烟扭曲的脸上。

    方东明看着这个结婚几十年的女人,突然觉得陌生。她眼底的疯狂让他想起方雨苒被送走那晚,同样的歇斯底里,同样的不择手段。他忽然站起身,西装外套上沾满烟灰:“够了。就算方城没阻止,也是方振自己选的路。”这句话像块冰砸在地上,柳如烟的哭声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”她的声音发颤,“你说这是方振的错?”膝盖在地板上磨出红痕,她爬向方东明,“他只是想讨好哥哥,想让方家接纳他!他有什么错?!”突然抓住丈夫的裤脚,“老方,你不能这么对他,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!”

    看着两人互撕,方城悠闲地吃起了早饭。

    餐厅的瓷盘在方城手中叠成小巧的塔,煎蛋的油香混着热牛奶的气息飘进客厅。他把托盘搁在雕花茶几上时,瓷勺与玻璃桌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响,惊得柳如烟抬起满是泪痕的脸。

    “你还有心思吃饭?!”她的声音像被掐住的鸡脖子,膝盖上的污渍蹭到沙发面料,“方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,你——”

    方城咬下一口煎蛋,蛋黄在瓷盘上淌出金黄的河:“柳如烟你说错了吧?”他用刀叉切着培根,酱汁在瓷盘边缘画出弧线,“前天在派对上,分明是方振主动勾着常小天的脖子,把人往顶楼拖。”忽然抬头,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,“我在走廊拐角的监控里,可都瞧见了。”

    柳如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方东明的烟头“滋”地按灭在烟灰缸,火星溅在她果露的脚背上:“你……你说谎!”

    瓷勺碰着牛奶杯发出轻响。方城擦了擦嘴,从西裤口袋摸出手机,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两下:“本来想留着给警方做笔录,既然你们不信——”他将手机转向两人,屏幕蓝光映出两张扭曲的脸。

    画面里,水晶吊灯在常小天的耳钉上折射出碎光。方振的白衬衫被扯到腰际,指甲深深掐进常小天的后背,对方的手掌正按在他后腰的蝴蝶骨上。

    镜头晃了晃,传来含混的笑声:“常少真有力气……我很喜欢——”话尾被吞咽般的声响淹没,方振的喉结在灯光下滚动,唇角还沾着未擦的……

    柳如烟的尖叫刺破空气。她扑向手机时撞翻了牛奶杯,白色液体在地毯上蜿蜒,像道触目惊心的疤:“你伪造视频!”指甲几乎要抠进屏幕,“我儿子不可能……不可能这么下作!”

    客厅里循环播放的视频在大理石地面投下幽蓝的光,方东明瘫坐在沙发上,指尖深深掐进掌心。屏幕里方振扯开常小天领结的画面像根钢针扎进他的视网膜,二十年来精心构建的父亲形象正一寸寸崩塌——原来他视作接班人的次子,早就在欲望里腌渍得面目全非。